后退了一步，杨海连忙挡在前头，她挥了挥手，缓了口气道：“红玉姑娘本是绮香院的名伶，赎身后在公公身边多年，也算是红颜知己。只是如今没有公公依靠，听说最近总有几个登徒子，日日上门叨扰，恐怕是”

&esp;&esp;梁久功的眼睛似乎在黑暗的囚室里能喷出火来，然而下一秒，那火苗便掩了下去，兰煜还在奇怪，梁久功已用诡谲的声线开口道：“那些人，是小主派去的吧？”

&esp;&esp;这等急而不乱，令兰煜颇为诧异，她索性不再客套，“阿玛这人，平时入流的权贵没结交几个，三教九流倒是结识不少，也不过把宫里的事随口一提，谁知竟然听者有心，也是红玉姑娘生的娇美。”

&esp;&esp;梁久功闭上眼，沉沉叹了一口气，“小主想知道贵妃的事？”他点点头，“没错，当初我被她牵制，不得已让她窥伺秀女名单，她便选中了你，还有和你一道的王答应。”

&esp;&esp;兰煜起初有些惊诧，平日里胆小文弱的王答应，竟然也同她一样？后来转念一想入宫以来种种，才觉得个中关窍有了些眉目。梁久功继续道：“后来的事小主也知道了，置之死地而后生，你和敏嫔还有宣贵人，都是这样被她箍住，奴才在宫里这些年，见惯了这些表面文静内里狠辣的人，可是少有人能这样高明，连我都不得不服。”

&esp;&esp;兰煜脱口想问为什么是她，却在嘴边被噎住，既然这张天罗地网已经将她套住，再计前因也无益。

&esp;&esp;她声音冷硬，追问道：“那我的额娘呢？”

&esp;&esp;梁九功颓叹，点了点头，“那时小主危在旦夕，也是贵妃将这消息送去了小主娘家，才发生了你的主母逼死小主额娘的事。若不是她这番上乘的心思，刺痛小主，把小主逼到绝境，小主今日也不会站在这。”

&esp;&esp;兰煜恨极，一张脸几乎扭曲地失去了形状，梁九功不由道：“这宫里的事，都是冤冤相报，小主若是一笔笔地清算讨要，难免会让自己深陷仇恨的桎梏不能自拔，若是能跳脱出来，许多事看得更清楚，也能走得长远。”

&esp;&esp;这话兰煜听得不甚明白，也不十分相信，她极力平复在心里翻涌起的巨浪，长长出了一口气道：“多谢公公。我会托阿玛为红玉姑娘找个好人家，让她不至再入风尘。”

&esp;&esp;梁九功蓦地眼睛一湿，“她跟着奴才，连个女人都做不成。好好找个庄稼汉，做个寻常妇人也罢了。”

&esp;&esp;他擦干了眼角，诡谲道：“既然小主帮我，我不妨将这一肚子的话都告诉小主，小主敢不敢听？”

&esp;&esp;兰煜笑道：“为了让公公省去走拔舌地狱这一遭，我没什么不敢听的。”

&esp;&esp;梁九功厉然点点头，“好。”他一句废话也没有，“仁孝皇后的死，也跟佟贵妃有关。”

&esp;&esp;兰煜闻言一惊，“我只听说仁孝皇后生下太子难产而死，竟是有蹊跷？”

&esp;&esp;梁九功冷笑，“当年安嫔因谋害皇后被定罪，奴才送她上路，她却不肯就死。没想到贵妃一出面，顺顺当当送走了她。”

&esp;&esp;兰煜一笑，“公公人在场，自然有办法知道贵妃说了什么。”

&esp;&esp;梁九功扬起头，“贵妃问出了安嫔背后主使的人，还答应了替安嫔报仇。”

&esp;&esp;兰煜面色凝重，“是谁指使安嫔？”

&esp;&esp;梁九功叹然，“仁孝皇后的妹妹，平嫔娘娘。”

&esp;&esp;兰煜大骇，几乎要惊出声来，梁九功瞥了她一眼，咯咯笑道：“小主还是年轻，以为平日里佛音慈相的人，就真生的是菩萨心肠。”

&esp;&esp;兰煜的呼吸错拍紊乱，“为什么”

&esp;&esp;梁九功站得累了，靠着墙壁一坐，嘶哑道：“为什么？她要给她姐姐，给赫舍里氏清障。那时候仁孝皇后还没有嫡子，皇后又得宠，若是生了皇子，仁孝皇后恐怕就是一架空壳了。”他掸了掸衣袖，“不光是皇后的孩子，还有荣嫔的几个孩子。平嫔是一个也没手软。”

&esp;&esp;兰煜闭上眼，忍住打从心底里的惧怕，“仁孝皇后难产，就算是有黑手，那合该是皇后嫌隙最大，怎么公公就认定了贵妃？”

&esp;&esp;梁九功摆了摆手，“小主是不是想说，仁孝皇后临死前谏言皇上，将太子交给贵妃抚养，这便更让如今皇后一身的脏水洗不清了？”

&esp;&esp;兰煜下意识要说出口，却思来想去，终于明白了其中暗藏，“是了，有些事越是合情合理，越是令人起疑。谁最终受益且一尘不染，才是真正躲在后头的人。”

&esp;&esp;梁九功沉沉一叹，“可惜啊，奴才是半点证据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