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周玹眉头紧锁,眸中似有不耐,却并未开口打断,女冠心中越发大胆,继续禀道:
“自打三四年前,从前的礼王殿下便时常来观中上香,对贤妃娘娘多有照拂,逢年过节还命人送礼过来。他二人来往甚密,交情匪浅……”
女冠说到此处,声音愈发低了下去,仿佛难以启齿一般,却故意咬重了“照拂”和“交情”这两个词,暗示常清念与礼王有私。
周玹听罢,眸中倏然凝起冷寒戾色。崔福从旁听着,也不由骇得够呛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元禄低低的请安声:
“贤妃娘娘,您回来了。”
话音刚落,只见宫人打起门帘,常清念拢着淡紫锦花斗篷从外头进来。
常清念方才回房中理过经稿,听闻周玹进香回来,唇畔不由浮起柔和浅笑。
进门后,却发觉屋子里甚是压抑。周玹面色冷沉地坐在桌边,身前竟还跪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。
常清念顿时没了好兴致,捧着袖炉走到近前,眯起杏眸上下打量一番,佯笑道:
“这是怎地了?”
邪祟
周玹尚未开口,旁人自然不敢作声。
常清念自顾自地走来,在案几边放下手炉。垂眸扫了眼那女冠,常清念眉心微蹙,不由伸指捏起她下颌,迫她抬起头来。
待看清那张脸,常清念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,心中虽不快,口中却轻笑一声:
“当真是我见犹怜啊。”
随后常清念也不睬那女冠,只是挑起眼尾,似笑非笑地瞥向周玹,好似试探他心意。
对上常清念含嗔带怨的杏眸,周玹顾不上自己暗恼,连忙无奈叹道:
“胡说什么?”
说着,周玹抬手将常清念拉回身前,顿时将心中偏爱显露无遗。
三言两语间,周玹已然思虑清楚,于是沉声吩咐道:
“崔福,将这胡言乱语的女冠拖下去,即刻逐出青皇观,永不许入京。”
“是,奴才遵旨。”
瞧清皇上要维护贤妃,崔福连忙应声,将拂尘别去腰间,正欲拖那女冠下去,却听周玹又冷冷补充道:
“舌头也拔了罢。”
常清念本还暗暗别扭,闻言不由惊诧,猛地从周玹怀里抬起头来,犹疑道:
“陛下,大好日子不宜见血罢?”
周玹却没接话,只淡淡睨了眼崔福。崔福会意,连忙上前捂住女冠的嘴,连拖带拽地将她拉了出去。
“唔唔……”
惊惶的呜咽声被隔绝在门外,常清念心中凛然,连带着醋意也被吓得消散大半。她轻抚着周玹胸膛,柔声问道:
“陛下,那女冠同您说什么了?”
周玹眸色微暗,将女子指尖包裹在掌心。而后却并未软语安慰,反而盯着常清念,凝瞩不转地瞧了半晌。深邃眸中情绪难辨,倒教常清念心里阵阵发毛。
“陛下?”
常清念试探着唤了一声,却见周玹抬手捏了捏眉心,语气尽量缓和地问道:
“念念,你同周澈是旧识?”
听周玹莫名提及礼王,常清念立刻猜出,定是那女冠告的御状。
若她矢口否认,反倒欲盖弥彰,愈发显得她心虚似的。
电光石火间,常清念已然拿定主意。只见她忽然从周玹怀中起身,贴着他腿边跪倒,好不可怜地道:
“陛下明鉴,三年前礼王来观中敬香,无意间撞见妾身。自那之后,他便对妾身纠缠不休。妾身不堪其扰,只好处处躲着他。可他那时是王爷,妾身也拿他没什么法子。”
常清念挤出两滴眼泪,猫儿似的蹭在周玹膝上,又情真意切地说道:
“幸亏后来得遇陛下,这才教妾身摆脱他纠缠。”
左右周澈已是半死不活,常清念索性把罪责全往他身上推,全然不提自己有刻意利用的心思。
周玹微微垂睑,将女子面上神情尽收眼底。
“既是如此,那他送你的东西呢?”
见周玹连这都知,常清念咬牙暗恨,悄悄拉住周玹衣摆,嗫嚅道:
“妾身瞧着那些东西太过贵重,便都托人寻个铺子当了,换些银子平日使着,后来又拿去给芜娘开医馆……”
换银子?
这倒确实是常清念能做出来的事。
周玹忽然失笑,将常清念抱回怀里,教她正对着自己。
“念念。”
周玹将手搭在常清念后颈,轻轻揉了揉,认真道:
“朕并非是想追究什么,也不会因从前之事怪罪于你,你大可以同朕说实话——”
“你喜欢过周澈吗?”
周玹眸光沉沉,平静问道。
提起那个酒色淫乐之徒,常清念心里便直犯恶心,断然摇首道:
“妾身才不喜欢他。”
“妾身只喜欢陛下。”
常清念越说声音